生命无价与有价
■吴荻枫
经济学教给我们最重要的一课就是任何行为都有成本?？悸浅杀?，包括有形的和无形的成本，而不是仅仅关注行为的收益，是我们进行理性决策的前提。
常常听到“生命无价”的说法，但在很大程度上，“生命无价”只是表明很难以金钱来为某个人的生命定价。因为生命无法替代，因此没有相关的市场，法律和道德也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市场。生命也就没有市场价格。然而，这并不是说，生命在任何情况下都是至高无上，是唯一的选择。
医院抢救绝症病人时，可以使用昂贵的药物或生命维持系统来延长患者的生命，但并不是每个患者或家属都会选择高昂的抢救方案。如果生命真的是无价的，那么医院也应该不计代价地维持每一个病人的生命，不管患者和家属有没有能力或意愿支付治疗费用。但实际上，无论国内国外，无论是不是有免费医疗，医院都不会无条件地救治每一个病人。
归根结底，这是因为资源是稀缺的，维持生命的资源同样是稀缺的，高尚的道德和美好的愿望不能够改变资源稀缺的现实。总有某个时候，我们没有资源或者不愿意动用过多的资源来维持生命。
从上面的例子还可以看出，生命的价值是非常主观的，也就是说，一个人的生命估价，在不同的人那里大相径庭。对于他自己而言，生命当然是极为宝贵的，是其他各种福利的基础，对于他的家庭亲友而言，也有着重要的意义，但是对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愿意为他的生存所支付的代价可能就相当有限了。
或许有人会说，虽然我拥有的维持生命的资源有限，但这不能改变我对我的生命的主观评价。至少对我而言，我的生命是无价的，是至高无上的。
那么我们或许可以换其他方式来衡量生命的价值。一种方式是通过某人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来预防危及生命的危险来计算。比如说，在购买汽车时，你如果愿意多花100美元额外购买一个安装装置，使车祸的死亡概率降低1/10000，那么，你的生命对于你的价值就等于或大于100×10000=1000000美元。以此类推，如果你愿意多花1000美元或10000美元来降低万分之一的死亡概率，那么你的生命对于你的价值就等于或大于一千万美元或一亿美元。当你不愿意再追加安全费用时，你对生命的估价也就确定下来了。
同样，也可以用一个人自愿从事危险活动所增加的死亡风险和得到的额外收益来估算他对自己生命的评价。比如，假设闯红灯一次可能会增加十万分之一的死亡概率，如果这次闯红灯的额外收益是100美元，那他对自己的生命估价则等于或小于一千万美元。其他的例子还有从事采矿、爆破、高空作业、极限运动等，都可以以这种方式来间接估算行为人对生命的最高评价。
在现实中，法院在审理造成受害人死亡的侵权案件时，会以这类计算的结果作为判决死亡赔偿金额的参考。
经济学教给我们最重要的一课就是任何行为都有成本。考虑成本，包括有形的和无形的成本，而不是仅仅关注行为的收益，是我们进行理性决策的前提。哪怕是与生命相关的决策，也同样需要审慎地估算成本（代价）和收益。
（作者系西南民族大学讲师）